2023-2-17星期五

人物专访

董藩OR国世平——一枝独秀还是并驾齐驱

2022-07-28来源:本站

关于中国的房地产市场走势,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以北京师范大学的董藩为代表,认为中国的房屋价格将持续以两位数(10%)以上的增长率上涨,25年后北京的房屋均价将达到80万/平方米,全国房屋均价超过9万/平方米;另一种观点以深圳大学的国世平为代表,认为中国的房屋价格崩盘在即,最优的投资策略是卖光手中所有住房将资金投入中国股市。虽然上述两种观点都不是合格的经济学家应该为中国房地产市场开出的 “药方”,甚至二人得出结论的方法都不符合经济学原理,但是作者还是希望用较为规范的经济学原理分析二人观点的错误所在并为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开出”一个符合经济学原理的“药方”。

为何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不能“一枝独秀”?

董藩教授为中国的房屋价格持续快速上涨归纳了诸多理由,但是忽略了重要的经济学道理,一种物品(goods)的价格要么由此物品的边际产出决定要么由此物品的边际效用决定。作为产出的要素之一,生产用途的房屋(比如厂房、商场)在产出中获得份额(share),房屋价格高的原因要么是房屋的边际产出多要么是产出品的价格高。通俗讲,生产用途房屋价格高如果不是因为房屋的产出多的话那一定是产出品很值钱。作为生活的必需品,生活用途的房屋为居住者带来心理享受(经济学术语叫效用,utility),其价格是构成劳动力成本的要素之一,生活用途的房屋价格高如果不是因为房屋带给居住者效用大的话那一定是居住者收入很高。作为生产要素的资本价格同样在产出中获得份额,在年均10%以上的上涨率和20%的首付的情形下,投资于房地产之外的资本存在着年均50%的机会成本(一个售价100万元的房屋,只需要20万元的首付,一年之后价值110万元,而投资于其它行业的资本则放弃了50%收益率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成本就是资本的价格,在市场的配置之下,资本在其它行业中也应该获得50%的份额。

在技术进步有限的情况下,生产用途房屋价格高则代表产出品成本高,生活用途房屋价格高则代表劳动力收入高,而劳动力收入同样构成产出品成本,房屋价格上涨率则代表更高的利率。也就是说持续快速的屋价格上涨在厂房、人力、资本三方面推高产出成本。试想一下,一个住在80万元/平方米房子里的人应该有多高的收入?有这么高收入的人坐在同样(甚至更高)价格的办公室里结合利率50%的资本所生产出来的产品将会是什么价格?

由此可见,房屋价格上涨在三方面推高产品价格,持续快速的房屋价格上涨代表产品成本的持续快速提高和产品竞争力的持续快速下降,一个产品竞争力持续快速下降的经济体如何产生对房屋的持续需求呢?房地产在中国自产市场一枝独秀的局面是不可能发生的。

中国“房市”与“股市”可能并驾齐驱吗?

国世平教授预测中国政府必将采取打“房市”、托“股市”的策略,理由是国外的“房市”与“股市”两个资产市场是并驾齐驱的,却没有注意到两个资产市场国外 “并驾齐驱”和国内“分道扬镳”的内在原因。国外两个资本市场并驾齐驱是股市的红利、房屋的租金、劳动的收入三者正相关,全都由产出决定,“并驾齐驱”是因为资产涨跌基于同一内因。而中国房市“繁荣”是中国股市低迷的原因,房市和股市并不存在并驾齐驱的内在原因。持续快速上涨的房屋价格不但在厂房、劳动和资本三方面提高产出的成本,而且高房价在事实上缩小了居民的可支配收入。房屋价格在成本(供给方面)和可支配收入(需求方面)对经济产生负的影响,这是中国两个资产市场“分道扬镳”的原因。

国教授以成功预测1997香港和2008深圳的两次房屋价格波动为证据,建议投资者出售手中所有住房并投资于股市,殊不知香港和深圳的前两次房屋价格波动完全是因为宏观经济的萧条,与两次房市大迭相伴随的是股市大跌。

如果中国的房市到了“一套不留”的程度,中国的政府与金融当局、银行、企业以及家庭户将出现全面的资产缩水,社会面临大面积的违约,金融危机爆发,进而产生经济危机,因此在房产泡沫破裂的时候购买股票不会为投资者减少一点损失,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中国房地产市场价格持续上涨的根本原因

既不可能“一枝独秀”也没出现“并驾齐驱”的中国资产市场,是因为独有的土地供给方式。中国的土地国有,土地供给采用拍卖方式,房产企业如果在土地市场上竞标失败则来自于这块土地的收益为0,因此房屋价格上涨就会通过土地拍卖传导至土地市场形成土地价格上涨,而土地价格上涨则意味着未来房屋价格上涨,未来房屋价格上涨造成现实的房屋需求增加和供给减少,继而形成现实房屋价格上涨。如此房屋价格和土地价格之间的互动形成正反馈的系统,房地产市场价格发散而且自我加强。

自我加强的房地产市场在厂房(包括土地)、劳动、资本三方面推高产出的成本,又通过事实上的可支配收入缩水降低国内需求能力。自我加强的房地产市场为“热钱”提供了无风险套利机会,如果人民币不升值则人民币基础货币增加,房屋价格继续上涨,“热钱”持续涌入增加人民币升值压力,中国的产品国际竞争力降低。国内和国际需求降低形成实体经济萧条的客观局面,最终房地产泡沫因为实体经济走低而破灭。这就是我们看到的中国房市和股市既没有并驾齐驱也不可能房市一枝独秀的内在原因。

解决办法

就好像面对一个患者,真正的医生给出治疗疾病的方法而不是准确预测死亡时间并告知家属如何操办后事和去哪里买墓地。为投资者指点迷津增加收入是作为经济学家的董藩和国世平的义务,准确估算泡沫程度和预测泡沫破裂时间也的确是经济学家才能的体现。但是一个真正的经济学家应该解决的问题是如何避免中国的房地产市场泡沫累积和由此而引起的资产配置无效。

作者给出了一个从根本上解决中国房地产市场泡沫并能够激活货币存量支持实体经济的办法:把价高者得的土地拍卖方式改为在规定时间内归还政府房屋面积比例最大者获得土地开发权,政府将随机抽取的房产企业协议归还的房屋以市场出清价格用于出租。

在这样的土地出让方式下,“土地价格”上涨则意味着用于出租的房屋更多和用于出售的房屋更少,房屋租金下降而房屋出售价格上涨,在房屋居住者的购买和租赁房屋之间的权衡(trade-off)下,购买和租赁房屋无差异,房屋出售价格由出清的房屋租赁价格决定,土地价格由房屋价格决定,房地产泡沫消失。房屋租赁价格由收入决定,收入由产出决定,市场形成房市与股市的“并驾齐驱”而不是依靠政府的“打”与“托”,更不会出现房市与股市“分道扬镳”的奇怪现象。